【藕饼】逢魔(1)

#原作向HE,私设如山#

#搞事的时候顺便谈个恋爱,或者谈恋爱的时候顺便搞事#


第一章

       在山河社稷图中醒来的第一百天,敖丙还是不太能习惯,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黑沉沉的海水,听到的也不是深海里空灵而模糊的窃窃私语,闻到的更不是他熟悉的海腥味以及被深埋于海下的阴暗腐朽的味道。阳光很暖,徐徐吹来的风很干净,脸颊边有微微摆动的小草拂过,舒服得令人叹气,除了……

       腰上被一条健硕的铁臂箍得死紧,勒得人动弹不得,左耳边是灼热的吐息,也不知这样保持了多久,总之半边脸都烫得泛起了粉色。敖丙挣扎着想要起来,结果长发也被身旁呼呼大睡的混世魔王给压住了,活生生又被扯了回去。

     “……,哪吒,哪吒!你给我起来!”敖丙觉得好气,身边的人堂堂七尺男儿,一身矫健紧实的肌肉,不仅高大,而且重啊!他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五头身的小孩子吗?是,对其他人来说,哪吒现在只是魂体,看得见摸不着,哦,对陈塘关的普通百姓来说,两人脱离了法莲后,便连看都看不见了,但对于同为元灵的敖丙,身边的少年那可是实打实的。

       自从两人被天雷劈没了肉||身后,太乙真人便不再允许哪吒用乾坤圈压制魔息了,“瓜娃子,劈都快劈散了,再压制就莫得咯”胖胖的仙人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为这个唯一的徒弟还是操碎了心,天天关在房间中翻找仙书古册,绞尽脑汁寻找给哪吒和敖丙恢复肉||身的办法,元灵终究是脆弱的,纵然有法莲和山河社稷图可暂时温养,却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被唤了好几声的少年不为所动,依旧睡得我行我素,还吹了一个鼻涕泡,敖丙伸手把哪吒的脸使劲儿往旁边推,对方帅气的脸被挤成了一团,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敖丙才总算是解放了出来。

       虽然身体长大了,但哪吒的心性还真是没什么变化,两人刚从法莲中脱出到山河社稷图中时,敖丙尚在愁闷,事已至此,该如何回去面对父王和龙族族人,而哪吒的建议便是,甭管那么多,反正现在只剩魂魄的敖丙也回不了东海,一旦靠近,就会被海中镇压多年却从不安分的妖兽用邪气吞噬,那不如先在山河社稷图中陪小爷游山玩水快活着,待师父给恢复了身体后再说。

       快活你个铲铲!给老子好好修练!彼时太乙真人赏了徒弟一个暴栗,臭小子是真的不知道天雷对他的伤害有多大,不仅仅是肉||体损毁,就连元灵也……傻徒儿,可要撑到为师给你重塑身体的时候啊。

       当时敖丙虽然也还尚不知晓其中蹊跷,却仍是乖巧的一拱手,表示一定会和哪吒一起好好修练,绝不荒废,已写好书信向父王禀明如今情况,送信之事便劳烦真人了。看看,看看,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敖丙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河边束发,淡蓝色的长发划过朴素的木梳,再被撩起一部分,一丝不苟的在脑后头顶绾成一个工整的发髻。东海龙王家的三太子,从小便是被以仙君的标准培养长大,衣着仪态,整洁肃穆……

    “敖丙!”一个黑色炸毛头的高大身影从背后飞扑过来,啪,木梳落地,刚被束起的长发又垂落下来,得,又白梳了。

    “这儿就咱们俩,说多少次了你每天用不着这么规矩,看看小爷我,”哪吒一边挂在敖丙身上,一边晃了晃自己一头冲天炸毛的脑袋,“自然,随性。”

    “你醒了?我与你自是不同的,父王说……”敖丙被压得快扑在地上了,觉得自己十分辛苦。

    “停停停。”哪吒懒洋洋的打住了话头,他可不想刚睡醒便开始听那些繁文缛节,抬起手指缠了敖丙一缕发丝,“散下来多好看啊,你的头发这么漂亮,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胡说!”敖丙别过头,玉白的脸泛起一层薄红,口中轻斥着口无遮拦的同伴,却终没有再坚持拿起木梳。

       少年人的喜欢总是那么轻易便脱口而出,莽撞又无辜,全然不顾无形中撩乱了别人的一池心湖。涟漪一圈一圈荡开,好容易平静下来,又被下一颗落入的莲子搅扰,不得安宁。

       哪吒幷没有察觉到身边人的心事,明亮的眼睛里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一把拉起刚被扑的跌坐在地的小龙,“敖丙,走!小爷今天带你玩儿个新鲜的!”

       敖丙乖顺的被拉着向前走,哪吒总是有层出不穷的新点子。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踢毽子,时光充裕,哪吒拉着敖丙踢了个尽兴,然后从只踢一个,到同时踢二个、三个、四个……只许左脚踢,两只脚交换踢,蒙着眼睛踢……敖丙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踢个毽子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一时间山河社稷图里满地鸡毛飞,太乙真人进来看望他们的时候还以为徒弟开发了什么养殖副业。

       后来哪吒终于有些腻了踢毽子,便开始扒拉各种新玩具,什么七巧板呀九连环呀,小时候自己一个人玩着很快就觉得无趣的东西,因为新添了一个人的加入而变得重新鲜活了起来,他将一切可以奉上的东西都捧到了敖丙面前,像是迫不及待想驱散掉童年那深刻漫长的寂寞。这个人是他的灵珠,追本同源,从此他再不会形单影只,哪吒潜意识里这样认为着,幷热切贪婪的享受着迟来的陪伴,食髓知味。

       而灵珠纵使从小被教导得端方清雅,对着魔丸却总是控制不住的心软,有一回哪吒逮了两只蟋蟀,两人就像凡间的普通少年一般,斗蟋蟀玩儿了一整天,等到山河社稷图中的星辰爬上夜空,敖丙才反应过来,懊恼不已,想自己真是被哪吒带着堕落了,说好的勤修不辍,怎的就被这个小魔头带偏了,于是惩罚般的逮着人回屋打坐,决定补上了功课才许睡觉。

       哪吒趴在床边看着月光下闭目运功的灵珠,沉静和婉,在清辉里似乎发着淡淡的光,皎洁得好像下凡的仙子,一时间竟看呆了,回过神来后尴尬的揉揉鼻子,下意识想打破这让人变得奇怪的画面,便捏了几颗青梅往敖丙身上丢,敖丙知道对哪吒这样的小魔王,越理他他就越来劲,忍着不为所动,结果有一颗青梅正巧砸中了锁骨,顺着里衣的领口便一路滚进了衣服里,在柔滑而敏感的皮肤上留下一溜冰凉轻痒的触感。

       敖丙这下再坐不住了,羞恼的起身追打哪吒,而罪魁祸首一边大笑一边上蹿下跳,举着一根树枝找着机会就戳敖丙头上小巧可爱的龙角一下,惹得美人气红了脸,再不顾仪态的要收拾这个皮孩儿。最终以两人都累得不行,哪吒手脚并用的箍抱住敖丙沉沉睡去告终。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东海龙三太子表示拒绝,并不美好,只想打人,谢谢。

       当然哪吒也幷不总是坑龙,他在山河社稷图中找了一棵参天大树,又不知从何处摸来一块木板,指挥着混天绫缠缠绕绕,学着在陈塘关百姓家看到的样子,扎了一个秋千。用混天绫扎秋千,太乙真人看到了估计又要气成猪头。

       敖丙是看过凡人荡秋千的,但自己从未试过,被哪吒邀请时满脸拒绝,想他们腾云驾雾都不在话下,这荡得再高又有何乐趣。而哪吒仗着自己力气大,又比敖丙高了一个头,不依不饶的抱举起对方就放在了秋千上,幷指挥混天绫将对方的一只手腕缠了个结实,挣脱不得。然后在敖丙的背后一推,龙三太子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身边的风景迅速的向身后掠去,视线升高,眼前的山坡矮了下去,山坡后漫天的桃花就铺开在眼前。

      很漂亮。

      像是在麻木寡淡的年月中,突然有人将无边春色洒在你眼前,那一层遮目的纱被忽然掀开,世间万物就突然鲜亮生动了起来。他上天下海,却始终心有所虑,从未有注意过这世间美景的时候,原来,凡间是这样好看,这种好看是暖的,不像海中和云端那样冰凉,寒意彻骨。

       秋千荡到了最高处便开始回落,眼前的一切像倒放一般退去,一时间竟让敖丙有一丝莫名心慌,但这样的感觉还未细细想清楚,后背就贴上了一个温暖的手掌,然后荡到最低处的秋千轻轻一晃,敖丙便落入了一个更温暖的怀抱里——竟是哪吒跃了上来,搂着敖丙并坐在了秋千上,接着打了个响指,混天绫便自发欢脱的荡了起来。

       有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少年略带低沉的笑声透过炽热的胸膛传来。靠得太近了,敖丙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一挪,却不想被哪吒一把扣住了腰,搂得更紧了,“唉!你可别掉下去了!”魔丸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完全忘记了这点高度对于他们而言又算什么呢。属于哪吒的体温和气息密密包围了敖丙,他听到自己被寒冰冻僵的心宛如融化一般剧烈而不受控制的怦然跳动了起来。

       哪吒一手搂住敖丙,一手握住指点江山笔肆意挥墨,秋千荡来荡去,山坡后每一次展开的景色便变化无穷了起来,连绵的荷塘,绚烂的枫叶,有时候是敖丙熟悉的怒海波涛,有时候是昆仑山终年不化的积雪,或是从未见过的熔岩荒漠,还有奢华热闹的凡间国都……下一次会看到什么?敖丙入了迷,无比期待。忽而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声音问道:“敖丙,你看凡间这样好,留下来,日后你我亲自都去走一遭可好?”龙三太子惊愕的转过头,眼里映入了哪吒肆意张狂,英俊带笑的脸,红色的瞳孔里是一个被满满期待包围住的自己。

     “好。”敖丙听到自己不自觉的轻声应答,声音不太真切的飘散在风里,然后被哪吒心愿得逞后的欢呼淹没,被抱着转圈跃下了秋千,少年满满的都是欢喜,懵懂间不知一问一应里做出了怎样顶顶重要的承诺。

    “秋千好玩吧?”陈塘关小霸王一脸骄傲,搂着敖丙往回走。

    “好玩。”灵珠从来都是个老实孩子。

    “嘿嘿,我想之后给我娘也扎一个,天雷之后我娘总是忧思不乐,之前看到村里的王钱就是这么哄他阿娘高兴的。”

       不是,哪吒三太子,您对您的臂力到底有什么误会,您这一推,怕是李靖得到山那头去接夫人回来了……

 

       思绪回转,待敖丙回过神来,已被哪吒拉到了一处小亭中,亭中石桌上摆好了笔墨纸砚和竹条宣纸,以及一本从人间市集中带来的图册。

       敖丙上前翻了翻,这是……纸鸢?

       对,我们来扎纸鸢吧!混世魔王笑的一脸灿烂。敖丙默默的觉得……怎么这笑意里透着一丝狡黠……呢?

       ……

     “你这样不对。”敖丙一脸无奈,不知道第几次的把哪吒手里掰断的竹条拿了下来,再递上一根新的,覆上哪吒的手教他绑竹条。

       比我的小一些,哪吒有些走神的看着对方玉雕一样细白莹润的手,一时很难想象这样纤长灵巧的手竟然能挥动那样沉重的冰锤。

     “……弯这里的时候要轻一些,喂!你在听吗?”敖丙瞪了身边又差点掰断竹条的人一眼。

       哪吒挠挠头,他手中的力道控制不住,要不是弄断骨架,要不是戳破纸面,没想到做纸鸢竟然这么难。反观敖丙那边,早就已经扎好了一只纸鸢的雏形,若不是惦记着哪吒这里的一片狼藉,恐怕早就做完了。

       一对纸鸢做得磕磕碰碰,忙了几个时辰,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材料,总算是鼓捣了两只出来。敖丙一挥衣袖,清风起,将两只不算精致的燕子送上了天空,嗯,好歹是自己辛苦了这么久的成果。敖丙满意的一回头,看见哪吒摸出了一个弹弓……

        ……??!

        你要干什么?住手啊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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